盘 古 的 传 说

作者:区文伟

世界上不同地域、不同种族的文明都始于远古的神话传说。中国远古文明也具有这个鲜明的特点,且显得更为丰富和深刻。追根溯源,中国古人“天地人和”的哲学思想,就来自一个最古老的传说——盘古开天地。

盘古是什么?

我国最古老的神话故事所讲述的就是他!我国史书上作为纪元之始的也是他!故此,我们常会听到一句颇为自豪的话:“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至于今!”

古往今来,无论是圣贤伟人,还是庶民百姓,每当需要引经据典地说明混沌初开和天地之始时,都会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毛泽东也在《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一文中,极有气势地引用了这句话。

《太平御览·三五历记》中有这样的记载:“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立于三,……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

《五运历年纪》里又有这样极其形象的描写:“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氓。”

这些言简意赅的表述,耐人寻味,可以说它比西方的有关创世纪之说,更为形象与合理,更显得悲壮感人!只要我们细细思索下去,就会发现,它不仅极其生动地对天地开辟之时和之前、之后的情形作了非常具象的描画,还极其深刻地揭示了天地人彼此之间的密切关系,透示着异常朴实而深奥的哲理。

请看“天地浑沌如鸡子”,说的是天地未分之前,宇宙是个状如鸡蛋的浑然一体的黑暗的混沌气团;“盘古生其中”,说的是具有生命力的物质已存在其中,只待时机成熟才显示其灵性与力量而已。短短两句话,就隐含了“生命源于宇宙,亦必将作用于宇宙”的辩证关系,用现代人易于理解的观点来表述,就是“大自然孕育了人,而人又可以作用于大自然,改造大自然的环境,使之更适合于人的生活所需和意志所需”。于是,才有“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意思是说盘古这个生物体,经过了一万八千年的努力,积聚了足够的力量,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改造自己面临的自然环境了,于是他对混沌里的物质微粒进行了筛选,轻而清的微粒让其继续存留于空间,重而浊的微粒则被凝聚而成大地(星球)。这样,空间就显得清明了,物质的排列就显得有规则了,不再胡混了,也就形成了天地之別,形成了迄今我们人类所认识和未能认识的各种自然规律,他——盘古,就可以更有计划更有步骤地去育人造物了。这里所揭示的道理是非常朴实易懂的!就等于我们把胡乱堆放在一起的满屋子东西有规则地摆放好,以利于自己更好地去生活和工作那样浅显。“神于天,圣于地”,则是说他的精神(可解释为灵魂或思维能力)如天空那样广阔灵动,任意驰骋;他的身躯如大地那样凝重厚实,并以大地作为立足的基础。故此,才能做到“一日九变”。这个变,首先是思变,是根据自己的特性与力量和所处的环境的实际情形而去思索如何改造自我和改造环境,然后再去实现这种思变,使之成为新的现实。因此,这种变是有根据有规则的变,是主观能动性与客观条件结合起来而产生作用的变!正如今天我们人类的不断改造与完善自我和不断地创造财富一样,都是需要主客观二者紧密结合,才能产生作用。

明白了上述的道理,对《五运历年纪》中盘古如何造物育人的描述,就不难理解了。

“首生盘古”,是说状如鸡蛋的混沌的物质气团孕育并诞生了第一个具有主观能动性的生命体——盘古。这是自然孕育的伟大成果,是无边无际的时空和无数的物质微粒的精华汇聚一起产生高度升华的结晶,代表了原本无序的时空和无序的物质微粒要向有序的状态发展的意愿,于是就赋予了它们所共同孕育、营造的高能生命体盘古以神圣的使命——开辟有序的时空和有序地造物育人!盘古认识到这个神圣的使命,并下决心责无旁贷地去实行,于是才出现了“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肌肉为田土……齿骨为金石……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氓”。

这里所说的“身之诸虫”不是时下人们所认识的昆虫之类的东西,而是盘古身内的精虫,也就是现代医学所讲的精子。正是这些带有盘古这个人的遗传基因的精子,与他的血肉之躯所化作(创造)的各种有序的事物的精华相结合,再度孕育出人来——这次的育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所以应该说是人类了!然后再由这些人来繁育后代,不断进行着井然有序的育人造物的伟大事业,以使宇宙的时、空、物(微粒)有更为合理、更加美好的排列与共处。这才是“盘古开天地”这个最古老的神话传说的真正含义!才是盘古开天辟地的真正目的,才是宇宙的时、空、物(微粒)共同孕育盘古的真正目的。

由此,我们可以联想到当今人类所认可的“进化论”,就以“进化论”的基本观点而言,当今地球的人类也是由宇宙的时、空、物三大要素假以地球这个特定的环境孕育出来的!从表面来看,地球是人类的母体,但从实质来看,最根本的母体还是宇宙!地球只不过是宇宙的一个小小婴儿。从这个明摆着的事实来看,生命的本源还是来之于宇宙。值得引起我们思索的是当今科学认可的“进化论”与盘古开天地育人造物的传说,在内容和道理上有许多是相通的!首先是自然的孕育,由没有主观能动性的“死物”(物质元素或称微粒)汇聚升华进化成具有灵性(思维能力)的高级生命体——人,然后赋予人以神圣的使命——井然有序地改造自然。这种改造必须顺应天地之关系(自然规律),否则必招来天谴(祸害)。

当今的环境污染已无情地证明了这一点!所以,作为人类最重要的责任就是要好好地了解清楚天地间(宇宙里)的种种事物的真相及其内在关系,从而顺应并利用这些关系来改造自然、造福于人类,这样才有可能获得越来越安定、美好、长久的生活。

其实,在我国古老的哲学思想“天地人和”中,已很辩证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和者,合也,和谐协调亲密无间之共存也!也就是顺应各自的特点,取长补短,只做对彼此都有利的事,不干对某一方有害的事,这样,就能相得益彰地向着共同理想的方向发展前进。天、地、人彼此之间的关系是这样,任何事物、任何人的关系也是这样!且以一个小家庭为例,如果夫妻、父子、兄弟姐妹之间,都能和衷共济,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相亲相爱,那必定是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 人如此,物也如是,在微观的物质世界里,任何一个物质分子,都是由原子与电子有序组合而成,这个“序”就是“和”,和睦共处的和。一旦破坏了这个和,就会产生骚动、争斗、乃至改变物质的属性。小的事物是这样,大的事物也是如此。所以,人类不管要改变什么事物,都要先了解清楚其“序”(内在的联系与规律),再顺其自然(规律)地加以引导,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否则,只会事与愿违!

通过对天地人的种种事物的细致观察与体验,我认为:

世间上,宇宙里,任何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的本质关系,都是相对而存在、相容而稳定、相和而共鸣的!这才是最自然的辩证法,是宇宙的基本规律。

至此,我们引以自豪的盘古开天地的传说所包含的积极意义已经很清楚了:一、这个传说体现了宇宙的基本规律;二、盘古为了不负混沌的重托而献身于造物育人的伟大精神,令人敬仰!

认识了这些积极的意义,作为一个神话故事,或一部文艺作品,其教化人和促进社会进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无必要再花更多的精力与时间,去探索求证盘古其人其事是否真实地存在过了。因为不管他是否真实存在过,都不影响其积极意义的继续留存!这和许多成功的文艺作品一样。若从这个角度来看,可以说盘古的精神不灭,意义长存!因此,“盘古开天地”之说必然还会在人间继续流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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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稿于1994年1月7日。收录于《盘古神功动功教材》和《浅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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